万亿规模政府基金重整中国投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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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投资者可能对于弘毅投资、鼎晖投资这类中国投资机构比较熟悉,但知道亦庄国投的应该很少。

北京亦庄国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是北京市政府支持的一家投资管理机构,是过去几年间为了优化国家投资格局成立的近千家政府引导基金运营单位中的一员。

拥有中央及当地政府财政预算的倚靠,这些实体单位坐拥巨额的投资管理资金,相比其他以市场为导向的同业竞争者来说,出手更为阔绰。

“大家前赴后继地去抢政府的引导资金。”鼎晖投资联合创始人王功权于本周的一次公开讲话中表示。“大量新兴机构进入这个领域进行新一轮的资源掠夺与分配。”

这些政府引导基金的数目在不断攀升。截至2016年9月底,中国共成立980支政府引导基金,基金规模达3.3万亿元,是2014年230支引导基金规模(3290亿元)的近十倍,据投中数据显示。

虽然有不少投资者将这些政府引导基金作为新的融资渠道和生意伙伴给予捧场,但也有投资者认为新资金的流入会抬升企业估值,致使优秀的公司市值更高。以刺激当地经济和创新为投资宗旨,政府引导基金的投资运作往往极度隐秘。有些基金甚至缺乏有资质的专业投资机构运营。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这些庞大的国有资金池由谁来负责,因为这些负责人也许很快就会和自己坐在同一张圆桌上协商谈判。

2016年,中国共有1065支新成立的VC/PE基金,总目标规模为3307亿元。与3.3万亿元的政府引导基金相比,足以见得这些国家资本已成为强有力的投资角色。

专注于消费升级领域的中国私募股权投资公司麦星投资合伙人邬炜曾表示,政府引导基金正帮助中国风投和私募基金减缓融资压力。与国有基金合作能降低资本成本,并在融资方面获得政府层面的支持。

中国政府引导基金的发展历程

经历两千多年的发展历史,高度集权政府已成为中国商业贸易运营的一个核心主题。1979年改革之后,中国风险投资的发展也同样地以政府为导向。

对于中国首支政府引导基金的确认问题目前还没有达成一致的共识。不过,由上海市政府于1999年成立的上海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后更名为上海科创集团)以及2002年成立的中关村创业投资引导基金被认为是最早的两家政府引导基金运营实体。

这一领域在十多年间一直有如一潭死水,直至近年中国领导人意识到中国迫切需要优化产业价值链,将自主创新上升为战略重点。

包括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内的国家领导人给予大力支持,为政府引导基金注入了新的活力。在短短两年间,该类型的基金总规模翻了近十倍。如此快速的增长也引发了一些投资者的忧虑:有些新基金无法聘请专业的运营团队。

规模百亿元以上的政府引导基金中,有近76%的基金成立于2015年。包括中央政府成立的两支巨额基金:规模达1800亿元的新兴产业引导基金和一支千亿级别的中小企业发展基金。

不过,规模最大的几支政府引导基金均来自省政府。由湖北省政府成立于2015年的湖北省长江经济带产业基金是一支募资目标达1万亿元的政府引导基金,旨在推进该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

但超过半数以上的基金均是由市级政府成立的小规模基金,成立的目的是带动当地行政区域内的经济创新,据清科集团旗下私募通数据显示。

没有目标回报,不存在压力?

2015年国家财政部发布了《政府投资基金暂行管理办法》,对政府引导基金制定了规范的监管框架。这一举措使这类基金的投资绩效评判有章可循。

鉴于这些基金的四大宗旨——扶持创新性创业公司、协助发展中小企业、推进产业升级、改善基建与公共服务,这一举措的施行也不足为奇。

“我们不用考虑回报率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投资目标。”某市级产业基金的总经理表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带动经济创新。”

因此,多数政府引导基金不做绩效评估。少数基金会对其投资组合公司做简单的账面价值评估,但没有人会因业绩问题而被问责。

相反,他们会在投资决策和合作基金筛选环节做大量工作。不过,由于没有问责制度,经常会出现幕后交易或扭曲的投资决策。

截至目前,还未有哪支政府引导基金有记录在案的成功退出交易。像早前政府牵头开发的高科技产业园这类经济项目一样,政府引导基金似乎培育了许多“僵尸”企业。只不过它们可能潜在地加速了中国向创新型经济的转型。

上个月,长江产业基金联合总部位于上海的电动汽车初创企业蔚来汽车以及武汉东湖高新区成立百亿美元规模的新能源基金,布局包括汽车电池、智能汽车技术及新材料等细分领域在内的电动汽车全产业链。

同时,获腾讯、红杉资本及高瓴资本支持的蔚来汽车声称,将在武汉东湖高新区建立新能源汽车工业园,服务于自有品牌及未来被投公司的汽车研发和制造。可谓一石二鸟。

神奇的“杠杆”

他们的核心思想是,中国政府引导基金是国家政府将财政支出影响最大化的工具。借用一个经典的经济学用语,即杠杆。

举个例子,亦庄国投是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斥资以土地厂房吸引绿地项目后于2009年成立的一家国有投融资机构。

起初,亦庄国投直接投资过包括中国半导体显示技术公司京东方科技集团在内的数家企业。后来,这家机构逐步将投资延伸至了其它产业基金,成立母基金,扶持其它投资基金。

截至2016年8月底,亦庄国投已签约及拟签约基金55支,认缴规模约288亿元。据亦庄国投称,这55支基金目前总规模已超过2340亿元,撬动社会资本的杠杆率超过8倍。

而与此相类似的,长江产业基金起初由湖北省财政出资400亿元作为引导基金,通过后期与私募基金的合作迅速长成募集规模约为2000亿的母基金。

母基金再通过发起子基金或直接投资的方式实现对外投资,最终带动约1万亿元的社会投资投向实体经济,杠杆率达到25倍。

相比2015年湖北省2.96万亿元的GDP,该省经济还需增长34%以上,才能达到长江产业基金的目标规模。

长江产业基金杠杆作用示意图

其结果是许多政府引导基金及其子基金争相寻求尽可能多的合格投资项目,尤其是在西部省份或欠发达地区。
位于中国西部的宁夏省会银川市于上月成立了一支规模为10亿元的创新基金,投资该区域的创新型科技公司以及吸引外部高新技术入驻。但在一个人口不足200万且科技相关配套基础设施薄弱的城市,该基金的目标可能较难实现。

新的风险

另一项关键的风险因素是如今参与这些政府引导基金的第三方资金来源。通常,这些第三方资金来自于国有企业、保险公司及私人投资公司。

近年来,一些银行通过向企业提供贷款及入股基金作为有限合伙人参与投资。这种被称为“股权贷款交互投资交易”。

一些银行甚至将投资政府引导基金作为其面向散户的固定收益共同基金产品。正如一位华尔街投资银行家曾评论的:“在我三十余年的职业生涯中,学到的最重要的经验是切勿将长期负债与短期借款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也许不久一些政府引导基金就会清楚地认识到这点。